第一章
睜開矇矓的雙眼,映入眼簾的是再熟悉的房間,克亞坐起來,望著一切熟悉的場景:熟悉的床、熟悉的窗、熟悉的書桌,一切都是那麼熟悉。
剎那間,克亞望見了一幕「不正常」的畫面。
說不正常到也還好,不過就是在床頭櫃的鬧鐘的指針顯示為三點十三分,而窗外的陽光早已透入房中罷了,克亞揉了揉眼,這下看清了——原來是指針「停留」在三點十三分。
「咦?沒電了嗎?」克亞一面說著,一面將擱在一旁的手錶拿起一看。
「慘了!七點半了!要遲到了啊啊啊!!!!!」
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奔出房間,快速地梳洗完畢後,穿了校服,衝下樓梯。
卻說在克亞下樓後,便立即注意到自己的親妹妹碧亞正打開大門,要走出大門之際。
「喂!就算你妳哥遲到也沒關係嗎?也不會來叫我一下……」克亞沒好氣地說道,聽到這句話,碧亞只好退回屋內。
「那你要快點啊!都幾歲了還要人家叫……」碧亞不耐煩地說。
終於把一切安頓好,兩人一起出門。
「呼!差點遲到了。」克亞在文流學園校門口氣喘吁吁地說面向碧亞。
「也不知道是誰害的?」
「是是是……」
一進教室,兩人最好的朋友米那立刻往兄妹倆跑去。
「你們兄妹感情還真好呀!還一起上學。」米那一臉羨慕地說。
「是嗎……」克亞想起剛才與碧亞的對話。
高中的課程永遠都是如此無聊,克亞沒法翹課,只好在教室裡看著課程一堂一堂地結束。
「下一節是哲學,得趕快去借課本才行!」克亞自言自語,隨後跑去隔壁班,「搶」了一本課本回來,真的是用搶的,因為大家都不想帶厚重的哲學課本,而隔壁正好又是資優班,所以……
哲學老師在鐘響後準時進教室。
現在站在講台上的是一位有著綠色長髮、身材窈窕的美麗女老師,克亞困惑地想著如此的絕代佳人為何要來教哲學;與克亞及碧亞黑色秀髮不同,哲學老師的髮絲顯得更加耀眼。老師眨了眨她那雙如寒星一般的眼,開口。
「同學,現在把你們的課本翻到第314頁。我們開始新的一課,這一課是著名的『重複時光』理論,由一位近代學者提出;內容主要是描述宇宙中的一切都只是在重覆度過一段時光,那段時間過了之後,一切將會原來的時間點,重新開始,如同輪迴一般,永久循環,永不超脫……」老師持續地講解課文,克亞不再聆聽,開始了他自己的哲學時間。
「重複的時間……嗎?」克亞自言自語。
他望向窗外,無意識地凝視遠方。
午休時間,克亞與碧亞和米那三人在餐廳享用午餐,談天說地。
「欸!一直沒有聽你說過你們的過去耶。」米那話鋒一轉,這句話驚動了碧亞。
「怎麼?刺探他人的隱私?」克亞回話。
「沒有沒有,只是突然想到……如果使你們感到不舒服,我道歉。」米那趕緊澄清。
「好好好,別緊張,我們只是忽然聽到,有些意外罷了。」克亞安慰米那。
「不過,你真的想知道嗎?」
「嗯……如果不行也沒關係啦!」
克亞望向碧亞,只見後者的表情漸漸地平靜了下來,最後終於點了頭。
「那好,放學後見。」克亞鬆了一口氣。
放學後,三人聚集在校園裡一個冷清的角落,席地而坐。
克緩緩地道出一切:
「其實碧亞小我一歲,而我們會同班,是因為我六歲那年,發生的一件事。」
克亞深吸了一口氣,漸漸的,陷入回憶的洪流……
六歲的克亞錯愕地站在命案現場,身旁是五歲大的碧亞,及無數的警察;但眼前不到五公尺的卻是兩具冰冷的屍體,而這兩具屍體的身份竟是兄妹倆的父母!
克亞簡直無法相信所見到的事實,思緒開始慌亂,情緒更加不知所措;碧亞則乾脆放聲大哭,克亞只好抱著妹妹,陪著一起心如刀割。
好久,好痛,時間彷彿如靜止了一般,快受不了了啊啊啊!!!
不知過了多久,兩人的親戚才到達並將之帶離現場。
克亞的母親那邊的親屬把兩人接去扶養;幾天後,屍體解剖報告出爐,死因是離奇的器官衰竭。至於「離奇」的原因是因為兩人的器官幾乎是在千萬分之一秒間極速衰竭(形同瞬間衰老),而容貌卻依然如故!相當於正常情況下的「自然死亡」!震驚承辦的法醫和員警,警方只好以「死因不詳」結案。
克亞便偷走了報告,將之藏了起來。經過了這件事,親戚們一致決定讓克亞延緩一年入學,一方面要讓心靈疲憊的他能有足夠的休憩,二來讓兩人一同入學也比較能互相照應。就這樣過了七年,直到升了國中,兄妹倆才離開家裡出外求學,兩人在學校附近租了公寓,只為了不想再睹物恩人。
然後就認識了米那,在沒有回憶的地方創造新的回憶。
「說完了。」在將一切道出後,克亞以這句話做結。
米那表情十分凝重,一言不發,眼神中,像是在思考著什麼。
「這樣啊……怎麼會發生這種事……我很抱歉,克亞,我竟逼你和碧亞再次回想那樣的過往,真是抱歉。還有,我很遺憾。」米那終於開口。
「算了吧!回憶不能永遠塵封。再說,也是我自願說的,不是你的錯,不要有罪惡感。」克亞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,企圖沖淡米那的歉意;碧亞卻似乎無法承受回憶的法力,緊閉雙眼,臉色慘白,頭一傾,依在哥哥的肩上。
「好了碧妳別這樣嘜,一切都過去了阿!就算爸媽不在,還有我陪著妳啊!所以碧妳勇敢一點吧,有我在妳身後。」克亞趕緊安撫妹妹。
又過了許久,碧亞終於稍微恢復血色,睜開微濕的眼。
「振作起來吧碧,不然哥哥我也會不知所措的。」克亞撫摸著碧亞的頭髮。
「嗯……」碧亞抬起頭。
「我們回家吧,我累了。」碧亞輕輕地說。
「是啊,我們都需要休息。」米那接著說。
「也對,那我們就回家吧碧。」克亞起身,扶起碧亞。
「明天見了米那。」
「嗯。加油。」
克亞一路攙扶著妹妹,使得肩膀不禁痠痛了起來,「不過這也沒辦法。」克亞心裡想著。但克亞沒注意到的是碧亞途中的一句輕聲細語:「哥,你說的是真的嗎?」
「好了,到家了,能自己走嗎?」克亞一臉不放心地望著碧亞,碧亞並不理會克亞所言,只是往自己的房間走去,「有事就叫我一聲哦。」克亞在背後叫著。
克亞望著妹妹的背影,看著它漸漸遠去,直到傳來一聲「砰!」的關門聲後,才緩慢地走回自己房間。
克亞環顧這跟清晨幾乎全等的空間,唯一不同的只有那本身就不應出現的晨曦早已化為看不見的灰燼,少了陽光的世界之陰暗就好像那年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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